羊毛長在羊身上

故事的起頭是，兩個男女彷若相見恨晚地找到彼此。

大衛和海蕊有著共同的目標，一個家，有著很多很多孩子的家。

在面對這樣的喜悅，一方面依循自己所相信的傳統，一方面打破自己的藩籬。

自認為這樣的世界是美好的。人，就是想做什麼，就得去做。

他們獨排眾議的買下自己難以負擔的大房子，甚至懷孕，一胎兩胎甚至到第四胎。

大家漸漸相信，這樣的家也許是幸福的，也許人們就該這樣生活，回歸家庭，回歸傳統。

但，第五個孩子打破了這種夢幻。

班，力氣大，長的又怪異，比實際年紀還老的臉孔，矮壯的身軀，完全不像有著柔軟髮絲，溫柔臉龐的兄弟姐妹。

海蕊從懷孕開始，就得和嬰兒對抗，她完全無法理解班的思維，也無法去愛他。

但她對班有責任，有同情。

每個人心底都知道，這小孩有問題，但從醫生，到爸爸，到眾親戚朋友沒人敢承認，連說出口都不敢。

他們在逃避。

有人開始認為，這家庭瘋狂了，遲早會分離。

自私的心浮現了，每個人各自過自己的生活去了。連爸爸大衛都不承認那是他的小孩。

甚至每個人在心裡都希望班出意外死掉。。。

***

看完第一本，徹夜難眠。

不知道該怪父母的不負責任，還是抱怨命運乖孑，還是可憐這小孩沒人疼愛?

比起抱怨生出這樣的小孩，這個家庭的人選擇狠心地忽視他，

甚至指責海蕊把班從死亡陰蠡中帶回現實，造成家庭分崩離析。

我想，錯的是這些大人"不想"了解班 (即使了解他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)。

與其抱怨老天爺，倒不如像海蕊一樣，去觀察去知道班是怎樣的人

(雖然到最後媽媽還是對他不瞭解，但其實班還是喜歡著海蕊--那個是"媽媽"的女人，

期待再見到她時，"一股洋溢著愛的幸福感彷彿和煦的陽光充滿了他的心")

第一集結束時，作者留下更多謎團，讓人搞不清楚，兄弟姐妹到底做了些什麼?

他們的心裡對班又是什麼看法? 媽媽雖然留了新地址給班，但也不奢望班會回來這個"家"。

他們看到媽媽對班的態度後，又是怎麼想? 大衛長久以來，又是怎麼看待海蕊?

當班認真的模仿著兄姐的行為舉止，他心裡是希望融入家庭，還是得到肯定?

他心底很清楚，兄姐們希望他"消失"。

第二集，完全是班的故事。

班很單純，在他身上，看得到被壓抑的野性和懵懂。

對他來說，若要融入社會，就得保持"文明"，不能表露憤怒，暴力或太多情緒 (如害怕)。

但他還是跟別人"不一樣"。

雖然他力氣大，但下場總是被"一群人"毒打。

雖然有人看得出他的單純，但也只是被利用。不論是工作上，還是人際關係上。

他常被欺騙，也許是騙錢，也許是欺騙友情。

雖然有人喜歡他，但他總是得嘗盡分離與孤單的痛苦。

他覺得被拋棄。不管是家，還是朋友，總有一天都會離他而去。

因此，他渴望找到與自己同類的人。

像是長得一模一樣，有同樣的潛在衝動，有靈敏的觀察力，有特別的眼睛和聽覺。

不會被文明的人，拿來做實驗；也不會被迫穿著束衣，注射著毒藥。。。

因為在文明的世界裡，就算他穿得再好，講得一口文雅的語言，動作在怎麼優雅，他還是得不到文明的對待。

因此，當他發現，沒有同類存在時，他長久的希望完全破滅，一切的等待成空，死亡反而變成唯一可循，可以解放他的暴力.他的恨.他的怨。

作者刻意讓班這樣死去，也震撼了我的心。因為班從出生以來，所有的動作都是不放棄，不屈服。

在該學爬的階段，他選擇撐起自己笨重的身軀，想要走路。

在大家覺得他粗魯時，他選擇觀察並學習他們的舉止。

在大家希望他死掉時，他不屈服於藥物，就算再害怕，他還是撐了下去。

....所以，如果不是絕望到了谷底，情緒忍受到了無法宣洩，那他怎麼會跳下山谷?

他大可獨居在山上，過著與世無爭，不問世事的生活。

但他是人阿，活生生，有血有淚的人阿。他也希望有人愛，有人陪伴。

***

另外，

很諷刺的是，當海蕊看到班的笑，她覺得那是種威脅，是種宣誓，得意的表情。

當陌生人看到穿著體面的班微笑，他們覺得他是有自信的。高高在上。

當不熟的人看到穿著一般衣服的班，他們覺得他是有威脅的，令人畏懼的。

但是願意去了解班的人，會發現，笑只是他壯膽的動作，他其實很"害怕"。

只有真正開心，真的信任，他才會笑得出來。

不禁讓我想著，

雖然班充滿野性，但他對於每種都是抱持觀察好奇的態度去了解，不會單純地想毀滅。

所以，

也許客人的狗被勒死，隔壁的貓死掉，

其實是愛忌妒的保羅嫁禍於他，因為保羅痛恨班搶走媽媽，讓他得不到關愛。

也許，是保羅故意激怒班，讓班不得不防衛自己，所以海蕊才誤以為班要殺死保羅。

也許，這樣才能解釋班為什麼痛恨保羅。為什麼叫他，騙子。

我想，往往都是人的"自以為是"才有"非"常人這種歧異出現。

當做不到"既定標準，"就會開始被歸類畫記。

但標準又是誰訂的?